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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孤儿,期待爱的羽翼

作者:张明芳  来源:中国妇女报  发布时间:2015-01-13

“太阳村 ”里的孩子们。 (资料图片)

    编者按

    他们大多处于上小学或初中的年纪,少部分双亲尚在,或者一方尚在,但都没有劳动能力,有的正在服刑,有的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然而,他们的生活境遇却远不如孤儿,只能依靠低保、亲戚或公益组织的帮扶,我们称这样的孩子为“事实孤儿”。

    对于这一概念的界定,最早源于民政部在2005年做的全国孤儿排查。专家发现“有那么一批孩子,爹死娘嫁人,处于事实无人照管的状态”。按照相关学者定义,所谓“事实孤儿”,即父母双方或其中一方虽然没有死亡或失踪,但是事实上不能提供经济支持和照料的儿童。

    这个群体数量到底有多少?最新的数据来自北京师范大学儿童福利中心课题组的调查结果:到2011年12月20日为止,根据全国20个省份的数据推算,全国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的总数为57万。

    我们不知道在全国各地究竟还有多少这样“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孩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孩子渴望着家的温暖。

    ■ 见习记者 张明芳

    初冬的早晨,天气冷得肆无忌惮。在换了四趟车,历经三个多小时的旅程后,记者从北京市区来到顺义区。刚下车,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环顾四周,意料之中的清冷萧瑟,跑到马路对面的包子铺打听去“太阳村”的路,“沿着路一直走,到第一个红绿灯左转就到了。”老板热情地指路。

    连声道谢后,记者沿着空荡荡的马路向前走,路上人很少,偶尔有几辆汽车绝尘而去。“姑娘去哪儿啊?”不远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阿姨喊住记者。“太阳村!”“哦,去干嘛啊?”“做采访。”记者边走边应和着。一提到“太阳村”,阿姨打开了话匣子,“我带你去吧,我正好去那边找一个老朋友。”于是巧遇“同道中人”,在这位阿姨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太阳村”。

    不是真正的孤儿,却无家可归

    这里并不像外面那么冷清,门口停了很多车,院内三五成群的参观者漫步其中,一辆大卡车停在接待中心前面,不断有人在往外搬米面粮油等物品。进入接待中心,这里正在接受某家电视媒体的采访,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叫段正泽,一听是记者来采访,娴熟地讲解起来。

    “住在这里的有75个孩子,在册的有100多个,包括在外上学的。所有孩子的年龄都在9个月至18岁之间。”

    他带记者来到一个蓝色的小屋前,门上写着“德国小屋”四个字,门外是一个鞋架,堆放着满满的鞋。

    “这里住着8个男孩,总共三间屋子,还有一位‘爱心姐姐’负责照顾他们,所谓的‘爱心姐姐’就是比他们大一点的女孩子。”屋子很宽敞,简单而温馨,墙壁上贴着孩子们自己的手工作品。

    “房子都是简易房,不太保暖,热得快,凉得也快,煤不够烧,就只能分时段供热。”

    摸着温和的暖气片,上面已经锈迹斑斑。

    “孩子们都很独立,这里的卫生都是他们自己打扫,床铺也是自己整理。”他说,这里的孩子都很特殊,他们的父母一方或双方都是服刑人员。除了父母之外,他们也有亲戚,但亲戚都以各种理由拒绝照顾,有的声称怕带坏自己的孩子,有的说家庭条件负担不起。来到“太阳村”,几乎很少有亲戚来看望他们。

    “这里的孩子都不是真正的孤儿,但是他们却无家可归。”段正泽说,记者隐约在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坚毅与倔强。

    不凑巧的是孩子们都不在这里,从段正泽的口中得知孩子们都在“太阳村”农场,有一个“名厨比赛”在那里举办,记者决定去那里。临别前,段正泽不经意提起自己也和这些孩子一样,从小在“太阳村”长大。大学毕业后回来这里工作,在他平静的笑脸背后又有怎样一段故事,记者很想知道但最终还是打住了这个念头。

    爸爸妈妈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来到“太阳村”农场,跟着前面的人群,来到一个棉布门帘前,掀开门帘,里面一派热闹的景象。

    宽阔的大厅,左边是整齐排放的桌椅板凳,前排是五六岁的小朋友的天地,一个个坐在椅子上蹬着腿,撅着小嘴儿,不断环顾四周,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旁边是两位负责照看的老师。

    后排是10岁左右的孩子们,他们显然已经坐不住了,跃跃欲试准备离开凳子去“撒欢儿”,却被老师摁回椅子上。大厅的右边是锅碗瓢盆和精神抖擞的大厨们。

    张主任来了,孩子们都围上去叫“张奶奶”,年纪稍大一点儿的小姑娘会搂着张主任的腰仰起头对她撒娇。这位张主任就是张淑琴,“太阳村”的创办人。

    张主任用洪亮的声音问孩子们:“你们会剥葱吗?”“会!”孩子们响亮地回答。

    “好,下面我们分组帮助名厨做出丰盛的午餐好吗?”张主任说道。于是孩子们分成五组,带上小厨师帽,与大厨们结成“临时家庭”,共同制作午餐。

    记者来到前排的小朋友中间,对于陌生人的到来,孩子们并不欢迎。对于记者的招呼回以白眼或干脆两耳不闻。如此尴尬的局面让记者停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僵局被一个身穿红底白点羽绒服的小姑娘打破,她叫蜻蜓,是个有着大眼睛长睫毛的女孩。“姐姐,我会画画。”她看着记者手中的笔和本说。“好啊,那你画画看。”

    小姑娘拿起笔在本上歪歪扭扭却极其认真地画起来,不一会儿,她高兴地举到记者面前,“看,这是玩具和我。”

    “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呢?”“嗯,我忘记画了。”

    她又重新开始作画,画好后,她指着戴着耳环的说这是妈妈,指着光头的说这是爸爸。“为什么要画成这样呢?”她想了一会儿说,爸爸妈妈不就应该是这样吗?蜻蜓是“太阳村”少数被拐卖的儿童,来“太阳村”时不足15天,是警察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出来的。

    默默奉献要好过频繁接触

    与大厅的热闹不同的是,农场的另一边则安静很多。这里是来自不同学校的大学生志愿者,他们正在帮忙搬运白菜。

    来自北京化工大学的10位同学正冒着寒风在忙碌,顾不得手上身上蹭上的泥巴。

    每周六,北京化工大学“阳光志愿者团”的志愿者们都会坐两个小时的车,来到“太阳村”农场劳作,为孩子们献爱心。

    大二的陈蒙是志愿团里的“元老级”人物,“刚知道来‘太阳村’做志愿者时,以为会和小朋友唱歌、跳舞、谈心,后来才知道我们接触孩子的机会很少,只是在背后默默地劳动。”

    陈蒙表示很理解,很多大学生没有经过培训, 不知道怎么跟这些孩子打交道,担心问了不该问的话会伤孩子的心。他举例,一次一位同学不经意问起一位孩子的父母情况,那孩子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所以我们和他们尽量避免频繁接触,偶尔见面可能也是打个招呼,点个头。”陈蒙说。

    志愿者们还在忙碌地将白菜搬运到蔬菜大棚附近的一处红楼里,这些白菜会卖给蔬菜批发商,卖的钱将成为孩子们的学杂费并为他们购买生活用品。在红楼的二楼就是主任张淑琴的办公室。踏着铁板搭成的阶梯,记者找到了张主任。

    孩子们的权利应该受到保护

    “我们不能只靠社会的援助,还需要自力更生,开办农场的收入让孩子们的生活更有保障。”张主任说。放学后,孩子们一般会来农场干一个小时的活再回去,她要让孩子们知道自己是“太阳村”的一分子,要为“太阳村”贡献自己的力量,从小要锻炼他们的责任意识。

    在“太阳村”的介绍视频里,一个孩子抹着眼泪说:“俺爸爸让警察带走了,俺妈妈也让警察带走了。”然后是孩子捂着脸呜咽。张淑琴说,这里很多孩子最难忘的就是父母被带走的那一天。曾当过狱警的她也深刻地了解过那些被囚父母思念孩子的心,他们担心孩子得不到应有的照顾。

    对于孩子的其他亲属不能或不愿照顾孩子,张淑琴表示,对于一些年迈的老人而言,他们本身还需要被人照顾,他们没有能力单独抚养孩子。而孩子的其他亲属则认为自己没有责任和义务来照顾孩子。再加上周围的人对于这些孩子的歧视,使这些孩子面临无人看管,被人孤立的境地。

    她最初创办“太阳村”就是为了让那些服刑的父母能够放心,多年来,已帮助过近9000名孩子。每领来一个孩子她都会跟孩子的父母签订认养协议。“太阳村”给予这里的孩子生活、教育、医疗等方面的照顾,并请心理专家给孩子们做心理辅导。

    如今,张淑琴说她是真正站在孩子们的角度,维护他们的生存和受教育的权力,她希望能够推动政府出台相关政策使这些孩子得到应有的保护。同时她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影响更多的人转变对这些孩子的看法,消除歧视,让他们得到平等的对待。

编辑:肖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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