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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疫情改变的日常

标签:生活派 | 来源: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 | 作者:莫兰

非常时期的宅生活,帮助我们层层剥开消费主义华丽而诱惑的表象,看透何谓必需,何谓虚荣,何谓现实,何谓浮华。借此修剪掉旁逸斜出的枝枝蔓蔓,才可能直抵生活的本真。

■ 莫兰

从前觉得,抬脚就出门,饿了就觅食,烦恼就聚餐,电影随便看,话剧任性选,K歌到嗓劈,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快乐,平常到从来不曾感觉它是个事儿。

如今呢,叫个外卖,得下楼跑到门口取;看场电影,全都撤档了;约个朋友,人家根本不敢出门;到了餐馆,只能打包不能堂食;期待的话剧音乐剧,统统不演了;想K歌,KTV敢偷偷开后门营业会被罚款;出趟门,口罩手套都戴上,街对面的超市就算“出省游”了;走在街上,路人一声咳嗽就紧张得汗毛直竖。原来,岁月静好,也是需要基础的。

非常时期的宅生活,单调到爆炸,无聊到长毛,闷得连蚂蚁都想揪过来聊两句——这不,有位清华博士闲到抓狂,给猫讲起了函数。想来喵主子的内心是崩溃的:明明说好以卖萌为生,怎么发错剧本了呢?

宅着宅着,很多东西也被一点点消磨掉,欲望与时间同朽了。

江浙沪包邮区的朋友X,“一套睡衣,从小年夜穿到3月2日复工。”从厨房到卧室是它,从客厅到小区门口也是它,从上一年末到这一年开春依然是它。从前吐槽“电视剧80集不换装,把服化道拖出去打”,现在一身睡衣走天下却“感觉我还好”。问她要不要买件新的替换下,她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家里又不是T台。”

最爱美的闺蜜W,不化妆绝不出门的那种。去北京出趟差,半个月之前就向我打听这个时节的着装,非要开视频对话,看下大街上路人的穿着,还问了三次。三天的会,恨不得带上十套八套衣服。这个春节长假,在家里一蹲就是半个月,每天都蓬头垢脸,头发不梳,脸不涂抹,一柜子的化妆品,如今落满了灰。外出服就死磕那么一两套,去倒垃圾、超市采买穿一下,反正出门就戴上口罩。

不仅如此,W还自己动手腌起了泡菜。她是医药代表,靠业绩吃饭,目前开展不了业务,收入受到影响,孩子面临升学,也正是花钱的时候。她琢磨着今年要缩紧银根,想办法省钱了。接下来,她还打算尝试做点别的,安全卫生又节俭。不是有段子说嘛,“疫情就算结束了,那些炸油条,卖凉皮、手抓饼、珍珠奶茶、面包、蛋糕的都会失业,因为这段时间,朋友圈的人都学会了这些手艺……”

远嫁青岛的同学L,曾经“不在社交,就在去社交的路上”,如今“社会活动家”也歇了业,大门一关,靠瑜伽垫、毛笔和多肉们打发时间,日课不辍。

L平时接触的都是家庭富足的全职太太,哪怕上个插花课,同学们也要个个铆足了劲拼配置,就连去健身房,大家都暗暗比拼穿什么牌子的瑜伽服。被风气裹挟着,她也不能免俗。“其实不打折的千元一条的‘露露柠檬’牌瑜伽裤,比打折后一百元出头的优衣库好穿得有限,但是因为虚荣心作祟,我没少买……”

从“社交动物”蜕变成“居里夫人”,最大的变化是,L彻底不想购物了。去年很想买的一件黑色裙装款羽绒服,之前想着打折到2500元左右就拿下,现在万象城标价1200元,她都不想买了。而心性与从前相比,也有了天壤之别。“以前社交活动多,就想着不能穿重复的衣服和鞋,不能拿重复的包包。我得自省一下,改掉这些坏习惯。”

赋闲多年的她,甚至动了开店的念头。她会做很多菜,中西餐都学过,基本的烘焙还算熟稔,制作各种基础的蛋糕、面包、饼干、牛轧糖以及手冲咖啡都没问题。她自忖“打工挣生活费是难不倒我的,大的不说,开个小甜品店是可以的了。”

花钱如流水的Z,每个月花销的标配是三四万元,常常不知道账面上的银子到底是怎么不见的。前两天,我无意中跟她念叨说,好像我们并不需要这么多钱,最近的开支在原先的基础上砍掉了一半,貌似也活得不错,并未感觉生活质量下降了。她大为认同,列出了这个月的消费单——最多也就是买点肉蛋奶菜,网购发货难,快递也停了不少。所以,这个月过了一半,只花掉了6000多元,简直不敢想象!

故事不同,人物各异,但都指向一点:消费主义所营造出来的欲望世界,未必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18世纪法国哲学家丹尼斯·狄德罗,有一天,朋友送了一件质地精良、做工考究的睡袍,他非常喜欢。可他穿着华贵的睡袍在书房走来走去时,总觉得家具不是破旧不堪,就是风格不对,就连地毯的针脚,也粗得吓人。于是,他把旧东西统统换掉,书房终于配得上睡袍的档次,他却惊觉“自己居然被一件睡袍胁迫了”,写下了《与旧睡袍别离之后的烦恼》一文。这种现象被200年后的美国哈佛大学经济学家朱丽叶·施罗尔总结为“狄德罗效应”,写入《过度消费的美国人》的书中。

非常时期的宅生活,帮助我们层层剥开消费主义华丽而诱惑的表象,看透何谓必需,何谓虚荣,何谓现实,何谓浮华。借此修剪掉旁逸斜出的枝枝蔓蔓,才可能直抵生活的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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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编辑:李凌霄     2020-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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