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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那条河
来源:中国妇女报   作者:张金凤  发布时间:2014-06-16  中华女性网

记忆中有条清澈的河,滋润着我生动饱满的童年。

河来自村西南,曲折蜿蜒的从村东南流出。儿时跟了劳作的大人到河边,整日泡在河滩上。河水清澈得能数得清河底的沙砾,有白色的小蛤蜊皮和蜗牛的空壳掩埋在细沙中。顺水偶尔飘过来薄薄的、纱一样的青苔,还有极其顽皮的小鱼苗,总是一群群的倏来倏去。我喜欢赤着脚站在水浅的沙里,溪流潺潺的脚丫缝中流过,酥酥的、痒痒的。站久了,小鱼们会不知深浅地来嗅,但只要脚丫子稍稍一动,它们就惊恐得四散逃去。

河岸上的草特别肥嫩、鲜绿,许多野花散在草丛之中。两岸高处长了许多绵槐墩子,春天抽出的嫩枝条,只要掐断它,断口就流出红色的汁液,我们都管它叫胭脂,用它来点在眉心,美得扭来扭去。绵槐能开一串串紫色的花,很美,但我们都不去动它,因为我们知道,花谢后结的种子秋天成熟了可以撸来卖钱。河岸青草没膝高,里面有许多野味,早春时味道鲜美的“茶叶”,有“瓜篓”,有“嘴蒜”,苗子跟韭菜差不多,挖出来是一些极小的蒜形的根,很辣;有“酸巴韭”,菠菜一般宽大绿叶的野菜,它的叶子酸酸的很好吃。

孩子们平日常在浅水里摸鱼。顺着河岸,在青苔荡漾的浅水里,向着冒泡泡的地方,两只手掌跟紧靠,手掌分成“丫”状,慢慢地移过去,突然一攥,就会捧上条鲫鱼或浮鱼。失手的时候总比得手的时候多,没关系,再瞄个目标继续摸。最过瘾是涸泽而鱼,从旁边地里老农那里借把铁锨,选个河叉先堵了,一伙人再到远处往这边撵鱼。或者用扔石子的办法吓唬,或者干脆卷起裤管排了一行从一边象撒网似的走过来,那些胆小的鱼就进了圈套。

夏天的河是男人们的天地。锄完地,间完苗,甩掉那被汗渍和黄土染黄的布衫,象鱼一样“哧溜”游进深水里去,浸泡在滑软的清波里,享受夏日里唯一的清凉。小孩子不知羞,自管光了屁股,游着还不忘打闹嬉戏。河也是村妇们的天堂,无论哪个季节,她们拾掇满满一盆衣物,沿清水摆开一溜青石板,在这里洗去她们日子的繁重和灰暗,她们时常说笑着,也在水里洗头洗脸,也在明镜样的水中照照自己的影子,偶尔也对着自己的影子说些岁月不饶人之类的伤感的话。

后来,河渐渐干枯了,人们在河底挖沙,破坏了河床,一年四季都流着清澈河水的小河就窝着几小汪死水,只有雨季,它才重振雄风,用粗鲁的浊流荡涤着岸草和庄稼,宣告一条水脉的真实存在。

如今,我在城市的护城河边,听着蛙声,看芦苇慢慢长过栏杆,想念我故乡的河,童年的河。(张金凤)

编辑:杨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