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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为人母》:成为母亲的独特经历

标签:花样盛年 | 来源:中国妇女报 | 作者:夏丽柠

英国社会学家、作家安·奥克利长期致力于性和性别、家务、分娩、身体社会学与女性主义研究。在《初为人母》中,她收集整理66位母亲的访谈,了解她们“生儿育女”的经历,旨在帮助女性在“初为人母”的过程中,学习如何达到充分的自我认知。本书在初版37年后,作者及其采访团队,对当年受访者中的36位进行了再次访谈。

■ 夏丽柠

诗人乔治·艾略特说,“我的生命是从睁开眼睛,爱上我母亲的面孔开始的。”不难想象,艾略特的母亲,听闻此言,内心一定被儿子的深情暖化了。

与此同时,我们又都明白,成为母亲,谈何容易,这是一场从生理到心理的人生裂变。其中的五味杂陈,只有成为母亲的人,才有权述说。

《初为人母》(南京大学出版社2022年1月版),是真正聆听母亲之书,由英国社会学家、作家,伦敦大学学院社会学和社会政策教授安·奥克利撰写。作为英国社会学协会终身成就奖得主、牛津大学萨默维尔学院荣誉院士,奥克利教授长期致力于性和性别、家务、分娩、身体社会学与女性主义研究。《看不见的女人:家庭事务社会学》也是其代表作。

本书通过收集整理66位母亲的访谈,了解她们“生儿育女”的经历,旨在帮助女性在“初为人母”的过程中,学习如何达到充分的自我认知。与其他同类书籍相比,本书的有趣之处在于,初版37年之后,作者及其采访团队对当年受访者中的36位进行了再次访谈。

相较初版,本书增加的内容,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对话。受访者不再是羞涩的20岁出头的姑娘,而是年龄在55至70岁之间的女性。她们在经历生死疾病、工作变更、人际变化、乔迁辗转之后,又重新回忆起年轻时经历的事。不论对读者还是她们自己,重谈“初为人母”的人生经历,具有非凡意义。

选择成为母亲,并不简单

法国社会人类学研究者皮埃尔·克拉斯特,在《瓜亚基印第安人编年史》中,便别开生面地描述了瓜亚基印第安人的分娩场景:母亲皮楚基在奋力生产,而丈夫显出了极度的焦虑与不安,因为在部落里,有妻子生产会给丈夫带来不祥的传统信仰。

但现代社会,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束缚下,反而认为女性应该以生育为天职。“成为母亲”,成了一种隐形“制度”。

与此同时,资本主义体制里,不分性别,人人都是重要的生产力。现代社会无法为了几个孩子,放弃女性劳动力。奥克利在书中强调,“品鉴当今工业化社会中母性的历史是很重要的,因为我们在当前的母性历史上具有独特性”。如此说来,“选择成为母亲”的决定也并不容易。

书中,得知怀孕,受访者中有52%的人感到高兴,38%的人情绪复杂,10%的人惴惴不安。这说明,超过一半的女性对生育有期待,甚至将这个过程浪漫化。奥克利对“备孕”做了耐人寻味的描述,她说,夫妻间所谓的怀孕计划,无非就是想要的一方情感占上风的委婉表达。无论如何,因怀孕导致的身体及心理变化,标志女性迈出了成为母亲的第一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就女性而言,成为母亲,意味着有可能“放弃工作,待业在家,隔绝或是结交新朋友;再到婚姻、母子关系、生产时的医疗管理带来的影响等”。由此看来,成为母亲,并不仅仅是某个女人的重要事件,更是全体女性历史上的里程碑。

从分娩到养育,带来诸多变化

随着现代医学进步,借助诸多药物与技术手段,自然分娩与女性的距离越来越远。由此带来的影响是,孕妇不停地奔波在去医院做各种检查的路上,有时感觉自己不是孕妇,更像个病人。而且,医院为孕妇设置的所有检查,好像只有一个目的: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有些产妇甚至觉得自己像个生育的工具,只是生产中的一个环节。

身边人对孕妇的态度,同样令其不堪重负。如果说男性同事的另眼相看,使孕妇有些许不适的话,那么丈夫对怀孕的妻子的视而不见,更令她们匪夷所思。其中一位受访者的丈夫委屈地辩解,没有看到孩子生出来之前,他总想不起来妻子怀孕了,仍然像平日一样,支使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分娩,意味着疼痛与危险。尽管当时开始采用“硬膜外麻醉术”缓解分娩痛苦,但仍有很多孕妇拒绝使用。而在40多年后的今天,这种麻醉术依然会由于患者体质或者有基础病而产生副作用,甚至失去生命。

我们经常在电视剧中看到“保孩子还是保大人”的情节,它的确实实在在每天发生在产房门外。由此引发的“生育权”的问题,至今难有结论。与母亲和孩子生命息息相关的问题,在医院标准化的分娩流程里,仿佛不值一提。

养育,为母亲带来了人生决定性的变化。据统计,女性患有“产后抑郁”的概率从5%至80%不等。究其原因,是对不确定的忧虑,以及育儿经验不足的焦虑。没有一位初为人母的女性是训练有素的。由此,与生俱来的母性和医学养育产生了冲突,正如至今持“母乳喂养”还是“吃奶粉长大”两种不同观念的人,仍然泾渭分明。就像一位丈夫抱着初生的婴儿,激动地说,终于看到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了。而一旁卧在产床上的母亲鄙夷地想:他不是早就来了吗?从在我肚子里,他的生命就开始了。

生儿育女,爸爸去哪儿了

在生养这件事上,父亲始终处于模糊地位。奥克利在书中写道:“父亲的作用好像局限于贡献精子;而母亲则意味着承担拉扯的重任。”

事实上,父亲也同样承受着生儿育女的重大压力。由于新生命的到来,父亲的日常生活也被打乱了。我们的社会又常常从经济学的角度定义父亲,认为“父亲是买面包的人,母亲则照顾家里”。

现代女性经常用“丧偶式育儿”调侃父亲。殊不知,新生爸爸与妈妈一样,毫无经验可谈。而且,男卫生间里没有给宝宝换尿布的设施,好像这个社会从未期待过男人做这种事。若想成为真正的爸爸,恐怕得从换尿布开始。

随着孩子的到来,夫妻关系也产生了极大波动。怀孕时,夫妻都很兴奋,因为那是双方共同的成就。小孩出生,新生命点燃了双方的温情,夫妻感情达到了顶峰。然而,当照顾婴儿成了母亲的责任之后,双方的感情也随之恶化。

即便父亲表现积极,也未必能缓解家庭政治紧张局势。如果女性从怀孕开始,就放弃了工作,成为家庭主妇。这种家庭分工,等于女性做了两份工作,同时为小孩与大人服务。几乎所有家庭中,家务分配都是争吵的导火索。

正如奥克利所说,孩子出生以后,父母划分为不同的角色。将一个孩子带大,是份孤独的工作。无论女性多么想要孩子,多么想照顾孩子,由此带来的生活中机会和选择的减少,需要母亲进行自我考量后,去长久承受的。

在受访者中,成为母亲,认为是困难的,仅占36%。由此可见,成为母亲的经历,依然是很多女性生命中最独特,最值得回忆的高光时刻。

无论是否选择成为母亲,希望每位女性朋友的人生里,都能为自己自由的灵魂,唱起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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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编辑:荣飞     2022-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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