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建筑带来文明 坏建筑带来愚昧
——读《建筑的梦想：公民、城市与未来》
标签：花样盛年 | 来源：中国妇女报 | 作者：秦红岭
《建筑的梦想：公民、城市与未来》是英国高技派建筑领军人物、2007年普利兹克奖获得者理查德·罗杰斯的半自传式“宣言”。书中，罗杰斯讲述了自己的成长历程和求学经历，以及作为一名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的职业故事、建筑理念和城市思想。罗杰斯认为，最好的建筑要传递美好的价值，解决广泛的社会问题，“好的建筑带来文明，坏的建筑带来愚昧”，这一设计伦理在他诸多代表性建筑中都有充分体现。
《建筑的梦想：公民、城市与未来》（南海出版公司2020年6月版）是英国高技派建筑领军人物、2007年普利兹克奖获得者理查德·罗杰斯的半自传式“宣言”。书中，罗杰斯讲述了自己的成长历程和求学经历，尤其是在漫长而富有创造力的职业生涯中，作为一名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的职业故事、建筑理念和城市思想。如他在该书前言所述：“这本书探讨了我的想法，讲述了那些曾经激励过我的人的故事，以及他们的帮助是如何塑造了我的信念——对人性与公正，对为大众设计建筑与街道，对民主与开放，对带来美感的建筑的信念和对简洁、适宜、可持续且人性化的城市的信念。”
走上建筑设计之路
罗杰斯说，无中不能生有。我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受到来自父母、祖父母、朋友、教育、地域环境以及政治的影响，这些影响一定程度铸就一个人的性格，也成为我们思想和行为的基础。1933年7月23日，罗杰斯出生于文艺复兴发源地——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在2007年普利兹克奖颁奖仪式上他曾说，故乡滋养了自己对美和秩序的热爱。而受家庭熏陶，他从小就对设计感兴趣。1954年，罗杰斯进入伦敦建筑联盟学院，开启了现代建筑学习之路。他的毕业设计是一所特殊教育儿童学校，被导师彼得·史密森称赞为“不仅能影响建筑本身，还能关怀居住在里面的人”。从伦敦建筑联盟学院毕业后，罗杰斯前往美国耶鲁大学深造。在这所著名大学，罗杰斯确立了人文主义和世界主义视角，并幸运地遇到了对他影响至深的老师与同学。1977年，罗杰斯在伦敦创建了理查德·罗杰斯事务所（RRP），并确立了自己的设计信念：建筑实践与实践它的个体在社会和经济层面的价值观以及支撑它的社会是分不开的。我们每个个体都有责任为全人类的福祉、为我们投身的社会、为我们的团队伙伴奉献自己。
高技派“怪兽”属于所有人
《建筑的梦想：公民、城市与未来》一书开篇，罗杰斯引用了约翰·凯奇的一段话：“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人们会惧怕新创意。我害怕的是旧思想。”罗杰斯38岁生日来临之际，他和伦佐·皮亚诺赢得的蓬皮杜中心项目正是大胆创新的惊世之作。20世纪70年代初，欧美正处于反主流文化风起云涌的年代，他们试图设计一栋大胆反叛、颠覆世俗审美的建筑。基于建筑应当透明开放的理念，他们决定把那些在一般建筑中被隐藏在建筑物内部的梁、柱、空间桁架、暖通照明设备、玻璃自动扶梯以及按功能被饰以各种亮丽颜色的管线，都毫不掩饰地暴露在楼体之外，建构一个由钢和玻璃构成的，让灵活分隔可能性最大化，为人们的各种活动提供场所的开放式结构。这座以现当代艺术收藏与展示为主的建筑，外观却像极一座炼油厂，以野蛮的张力和结构秩序表达着一种工业美学精神，打破了文化建筑所固有的设计常规，成为现代建筑高技派的典型代表作。当该建筑设计方案问世之初，引来几乎千夫所指般反对声音，被媒体讥讽为“偶然降落在巴黎的班机”“恐怖的异形钢结构”和“巴黎的尼斯湖怪”，亵渎了巴黎美丽的天际线。虽然这座建筑是如此特立独行而不被看好，但随着时间推移，它却逐渐成为巴黎的文化地标，获得民众认可，巴黎市民愿意去那里参加各种文化艺术活动。
其实，当我们认识一座建筑时，不应局限于从视觉上看它是否符合公众审美，更要看它是否有好的空间设计。蓬皮杜中心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在它“开膛破肚”的外观下，有一颗包容开放的“内心”，将人们对博物馆的认识从精英文化机构转变为一个活跃的市民公共空间，一个属于所有人的地方，一个将文化带给大众的场所。
罗杰斯虽然一直被视为高技派建筑倡导者，但对他而言，技术只是外壳，更重要的是勇于结合技术进步解决社会问题，创造属于这个时代的建筑。他的建筑从来不是封闭的非人性化的机器，开放、透明、重视公共空间才是贯穿其建筑创作的思想精髓。他认为最好的建筑不仅要满足客户的需求，还要传递美好的价值，解决广泛的社会问题，“好的建筑带来文明，坏的建筑带来愚昧”，这一设计伦理在随后的波尔多法院和威尔士国民议会大楼等诸多代表性建筑中都有充分体现。
城市生活的热忱拥护者
20世纪80年代以来，罗杰斯的工作重心逐渐从建筑设计转移到城市规划中来，成为了一个重视公共空间和倡导可持续发展的城市研究者。罗杰斯认为，城市作为一个文明的教化中心，因其对公共空间如街道、公园的精心设计而变得文明，公共空间是属于所有人的地方，“每个人从窗户向外张望时，都有权看到树木。每个人都有权在几分钟之内漫步到一个公园，在那里散步，和孩子玩耍，或者只是享受季节的变化。”1995年，罗杰斯应邀作BBC睿思演讲，犹如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引导人们以一种全新的眼光审视城市。该演讲最后汇编成书《小小地球上的城市》，提出可持续的城市是公正的城市、美丽的城市、创造的城市、生态的城市、易于发生人际交往的城市、紧凑型和多中心城市以及丰富多彩的城市。
罗杰斯曾担任研究英国城市状况的“英国城市工作组”主任，1999年主持编纂了题为“走向城市复兴”的白皮书，带来英国城市发展思维方式的改变，即更注重城市生活的质量而不是发展速度和开发项目的数量。2000至2009年，罗杰斯任伦敦市长的首席建筑和城市规划顾问，建立了一个小型建筑和城市化部门（A+UU），主持大伦敦市的设计。回顾20世纪70年代以来50年的职业历程，罗杰斯认为他所做的最有影响的研究是有关可持续发展的紧凑型城市。他倡导的紧凑型城市主张增加密度、创建混合功能、重视公共空间、有良好的社会包容度、确保建筑和城市设计达到最高品质、减少碳排放和环境污染，总之，是能够应对环境和社会挑战的城市模式。
罗杰斯是城市生活的热忱拥护者。在书中，他不止一次引用两千多年前雅典年轻人准备成为公民时的誓言：“（希望）当我死去时，我的城市没有变差，而是变得更伟大、更好、更美丽。”他喜欢这句话表达的对城市未来的乐观主义信念，他认为我们有能力让城市生活更美好。
（作者为北京建筑大学马克思学院教授）
- 分享：
- 编辑：黄威 2021-05-18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