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女孩重获疗愈 实名讲述直抵人心
——《知晓我姓名》亮相2020上海书展
标签：花样盛年 | 来源：中国妇女报 | 作者：俞琏
2015年，斯坦福大学性侵案震惊全美。时隔4年，受害者以真名推出纪实文学《知晓我姓名》，好评如潮。书中，作者香奈儿·米勒以强大的感染力呈现出性侵受害者的痛苦与挣扎，又无惧现实的铜墙铁壁，将目光放置到普遍的社会背景中，让读者重新审视千万女性的生存处境，并以人性的力量呼唤更美好的世界。
■ 俞琏
日前，纪实文学《知晓我姓名》作为上海人民出版社“20种推荐好书”之一，在2020年上海书展上举行了线上分享会。
“我花了八个月时间才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管社会地位如何，性侵都是违法的……我受的伤害是内在的，看不见的，如影随形的……性侵的后果必须足够严重，使人们感到足够的畏惧……”2015年“斯坦福大学性侵案”发生以后,化名为“埃米莉·多伊”的受害者在遭受不公判决后写下7000字法庭陈述，在网络上受到极大关注。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该案法官被罢免，加利福利亚州两项严惩性侵罪犯的新法案生效。时隔4年，受害者决定站出来，以真名推出纪实文学《知晓我姓名》。该书在美国初版后好评如潮，摘得2019年美国国家书评人协会奖最佳自传大奖。2020年7月，世纪文景推出了该书的中文版。
作者香奈儿·米勒的书写既优美清晰，细微动人，以强大的感染力呈现出性侵受害者的痛苦与挣扎，又无惧现实的铜墙铁壁，将目光放置到普遍的社会背景中，让读者重新审视千万女性的生存处境，并以人性的力量呼唤更美好的世界。
受害者起诉 推进加州性侵立法朝前一步
案件发生前，香奈儿是一个普通而活泼的女孩，她毕业于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有爱她的父母、妹妹和男友，在一家初创公司上班。在她为自己构建的未来里，只有“电子表格、酸奶、旅行”之类的设想，但一切被一个夜晚打破了。
那晚，香奈儿和妹妹去参加斯坦福校内一个派对，由于喝醉了，她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她一度以为警察口中的“遭受侵犯”只是误会——直到她看见自己化名为“埃米莉·多伊”出现在新闻报道里，看见自己受伤的身体被人凝视，而伤害她的布罗克·特纳是一名拿过比赛冠军的游泳健将。
当香奈儿得知自己被性侵，而且是堂而皇之在公开场合时,网络评论却众口同声地指向她，人们质疑是她主动勾引前途无量的运动新星、质疑喝醉酒的女孩本来就动机不纯、质疑侵犯事件不过是一场“双方自愿的下流行为”。香奈儿猛然发现，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丧失意识的被强奸的女人。
经过一段漫长的精神拉锯战,香奈儿决定起诉。在她的想象中，犯罪嫌疑人被当场拘捕，有目击证人，医院提供了完整的受害报告……在铁证面前，案件可以很快结案。但没想到，这个案件最终花了近四年时间。
在法庭上，辩方律师故意诱导她说出自相矛盾的话，甚至暗示她在被侵犯的过程中获得了快乐。司法人员曲解受害者陈述，将其作为减刑依据。虽然陪审团认定针对布罗克的三项性侵指控均成立，最高可判14年监禁，但最终法官珀斯基仅判处布罗克6个月有期徒刑，实际减刑为3个月。
香奈儿本人在法庭上发表了克制、恳切而又悲怆的陈述。庭审结束后，陈述经网络刊载引起暴风骤雨般的关注，在美国重量级新闻节目乃至众议院中被全文朗读，这也是历史上性侵受害者的陈述首次在美国国会众议院上被全文宣读。
之后，布罗克后被注册为性侵罪犯，美国泳协对其终生禁赛。加州民众罢免主审法官珀斯基的投票动议在2018年通过，珀斯基成为加州史上首位被罢免法官。在该案的影响下，加州通过两项严惩性侵罪犯的新法案，性侵立法朝前迈出重要一步。
从案件出发 扩展到女性更普遍的生存状态
作为“斯坦福大学性侵案”的诚实记录，《知晓我姓名》揭示了社会文化中对“受害者”的精神暴力，不公平的司法体系为受害者处处设置障碍，从而全方位呈现出美国社会对受害女性的体系化封缄和打压。作者讲述的是一个惊心动魄的事实：性侵不是意外事件，而是社会性、制度性、文化性的女性困境下的恶果。
香奈儿的视线还从案件出发，继而扩展到女性更普遍的生存状态。她以异常清晰的逻辑和准确的描述向世人展示：在习以为常的日常现象里，女性的生存边界如何不公正地受到挤压，其中又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忍。
她说自己在报纸头版上看到一个统计数字：至少五分之一的女性曾遭到性侵，报纸用数排女性符号做了一个占据整个版面的图表，其中五分之一是红色，其余则是灰色。“我看到这些红色的人影在呼吸，几乎出现了幻觉”，而这些红色的受害者可能就是身边每一个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女孩，她们的内心默默承受着冰川的压力。香奈儿痛斥，“强奸是一场流行病，一场危机。”
香奈儿的目光投向更广泛的社会视野：好莱坞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在数名影星的指控下锒铛入狱、美国体操队前队医劳伦斯·纳萨尔曾性侵数名奥运冠军……她的笔集中于这些改变，正是这种充满共情和力量的书写赋予《知晓我姓名》一种开阔的胸怀。香奈儿并未在个人的痛苦中故步自封，而是敞开自己，将自己的痛苦放置于群体性的背景之中。
虽然香奈儿的笔触不时充满愤怒，但她始终致力于宽慰其他有同样受害经历的人并提供获救的途径。她试图将自己经历的精神修复带给每一位心中有过伤痛的女性，帮助她们重新迎来对自我身份的肯定：“毋庸置疑，你是无与伦比的，你是美丽的，有价值的，值得尊重的，不可否认，每一天的每一分钟，你都是强大的，没有人能把这一切从你身上夺走。”
“奶奶偷偷把巧克力带进法庭塞给我”“我把两个瑞典学生的自行车画在床头”……香奈儿也用绵密的文字书写亲人、男友、朋友以及陌生人给予的爱，这些爱像隧洞中的亮光，不断地向她揭示坚持下去的力量和真义。
在《知晓我姓名》结尾，香奈儿坦言，自己写作是“为了揭露我们社会中权力、性别暴力和阶级特权的残暴行为”，但更是“为了告诉你，我看到过这个世界可以变得多么美好”。她以自己的名字和不屈的力量，呼唤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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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黄威 2020-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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